听生死说故事

谢谢玮玮的告知。有幸去了冯以量的《听生死说故事》讲座。

冯以量简介：十三岁丧父，十八岁丧母，二十岁时多次企图自杀不遂。之后考上大學，成為化學工程師。即而放棄高職，到台灣高雄進修輔導課程。回國以後，成為青少年工作者及輔導員，寫關於家庭互動專欄，結集出書，希望用生命輔導生命。现为新加坡醫療社會工作者兼輔導員。

冯以量分享的三个真人真事。简称他为冯。

第一个故事，患了末期癌症的一家之主，有妻有两女，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。冯曾经辅导过的一个病人致电请求帮忙他的邻居。拿了那末期癌症的病人的电话，冯前两次的拨电都被病人太太急促地挂掉。直到第三次，病人在家失控地抓着铁花求家人让他跳楼一死白了，太太无计可施下求冯以量过来帮忙。一踏进他家，冯的第一个动作是跑到了病人旁和他一起摇那铁花。他问病人说为何要这么做，病人说他受不了身上的痛，同样请求冯打开铁花让他跳下死掉。冯说给他两个小时的时间，让他把医生和护士找来试看治疗。过后再决定要不要死。病人同意了。医生来替他打了两支吗啡针，病人的痛舒缓了，情绪也比较平静。之后，病人太太也开始接受了冯每一次的登门造访。

接着下一次的拜访，冯在客厅等候病人时，跟病人的小女儿聊了起来。小女儿看着一本蛋糕的目录，说她生日将到，很想要一粒蛋糕。冯问她说想要目录中哪一粒蛋糕，她选了只有300克，最小的那一个。问她为什么，她说这是最便宜的。冯带着她和她十二岁的姐姐到楼下球场去，说跟她们一起去玩。到了楼下，冯跟妹妹说他会说服她爸爸买蛋糕给她，但她必须给三个理由先说服他。妹妹说第一个理由是“一二三四五…今年是我十岁的生日，是我第一个两个数字的生日，所以我要一粒蛋糕”。第二个是“我长这么大，爸爸妈妈从来没和我一起吹蛋糕唱生日歌，所以我要一粒蛋糕”。第三个是“这是最后一个可以跟爸爸一起过的生日了”。

两个女儿，虽然年纪小，但是她们都懂爸爸生病了。而且即将离开他们。大人不说，但是她们懂得偷偷把医院的检查报告、爸爸的药一个一个字地google。妈妈不要她们担心，她们就装不知。小小年纪的懂事实在让人很疼惜。冯转告了病人和病人太太。最后举办了一场小型生日会，一家人拍下了很珍贵的全家福。妹妹年纪小小已懂得说爱，递了蛋糕给爸爸后，飞快地亲了他一下。病人在当天笑得很开心的一张照片。他告诉太太说就是这一张了，豁然接受了自己即将离去的事实。一个月后，病人逝世了。家人继续坚强地生活着。

第二个故事，如果你的老公证实患上爱滋病，还是末期的。你的第一个反应会是愤怒、伤心或？病人太太在极度愤怒、失望，然后离开，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，并决定陪他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。医院的洗手盆很小，病人太太习惯性回家洗衣。有一天，冯接到了病人的电话。问他可否趁太太回家时过来医院一趟。到了医院，病人说他一直是一个很大男人的人。有件事到了现在他想弥补。以前结婚时他并不是那么真心的。只是纯粹因结婚而结婚。但现在他想办过一场婚礼。开了一张一万元的支票，他亲求冯帮他买一束108朵的玫瑰、一颗钻戒和一只Rolex的手表。

把太太骗到了医院，然后进行了他计划好的婚礼。指定要求非正职歌手演奏《甜蜜蜜》，这是他们的情歌。病人在场读了一封情信给他太太，说她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。一个星期后，病人逝世了。

冯问病人太太是什么让她这么地锲而不舍。太太说十多岁时，她在梦里走向一个很高的阶级，到了亭子时，有一个男子站着等她。但是看不到容貌。二十多岁时，她又发了同样的一个梦。梦里还是看不清男子的容貌。过了几年，她又再次地做了一样的梦。这一次，她看到的是她丈夫的脸。第二天她就遇上了他。她说他就是她这一辈子等的人。

第三个故事，一个和冯非常相似遭遇的十五岁中学生。他爸爸患上末期肝癌，一直以来从事回收垃圾的工作。第一次踏进他家时，一整个客厅堆得满满高高的垃圾。病人赤着上半身，全身被黄蜂蛰过的痕迹，道听途说这样的癌症治疗。冯找来护士帮他消毒。整间屋子就只有客厅和一个小房间，房间也堆得满满的垃圾。十五岁的阿龙偏瘦，脸色黄青不均，很明显地营养不良，长期没人照顾的样子。

阿龙爸请求冯帮阿龙申请报读中学。在阿龙十三岁的时候，他妈患上了肾衰竭。家里只靠阿龙爸挣钱，所以阿龙被迫停学照顾他妈。由于阿龙爸赚得少。所以阿龙也一边兼职补贴家用。在阿龙十四岁时，他妈过世了。阿龙才要报读中学，阿龙爸被诊断患上末期肝癌。就这样，阿龙得要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。一边照顾爸爸，一边工作。

冯问阿龙你想回到学校吗？阿龙很愤怒地说“我只想要一碗饭”。照片中的男孩年纪虽小，眼神却已透露了无比的坚毅。冯找了第一所专业的学校，校长听了阿龙的身世后，说可以办入学，但是必须呈上足够的文件。妈妈病历报告、死亡证明，爸爸病历报告等。冯说阿龙需要的是一所可以给他温暖而不是专业知识的学校。另外找了一所，要求更为过分。最后但了第三所，校长听了他的遭遇后，只问了阿龙一句“我让你来这里上课，但是你可否答应我不可以打架？”。阿龙说“看情形！”。“什么情形？”“如果有人说我爸爸，我打。说我妈妈，我打。”最终他在那所学校开始了他的中学生涯。

在他第一天的开课日，冯送了阿龙他的著作《已亮的天空》。阿龙问说“你真的是写书的吗？”难以置信这一个一直在帮他的竟是一个作家。

过了不久的某一个晚上，冯接到了阿龙的电话说他爸爸病情恶化。他得要马上去找医生。冯赶到了他家，阿龙爸呼吸渐弱，撑到了最后一口气，阿龙把医生带来，动了他脉搏，他就结束了最后的一口气。阿龙并没有象戏里般的崩溃、没有哭。只是静静地蹲在走廊。冯也在他旁边静静地蹲着。沉默了十分钟，阿龙开口第一句话“《已亮的天空》真的是你写的吗？我的遭遇是不是比你还要惨？”“我们都一样惨。”“那以后我可不可以跟你一样出版一本关于我的故事？”“当然可以。”

到了差不多凌晨两点，医护人员把阿龙爸的尸体抬出去。阿龙爸的弟弟关上门，这一关也代表了阿龙再也不会回到这里。他会跟着他叔叔开始新的生活。在关上门的那一刻，阿龙痛哭流泪，他向冯鞠了一个躬。

过了三年，冯收到了阿龙的一封电邮。标题是“Finally I made it”。他在N level中考获全科A。名字登了在报纸上。他里头最让我感动的一句话“谢谢你把我看成是一颗钻石，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粒石头。”。这三年里，他不想增添叔叔的负担，所以是在半工读的情况下完成学业的。

生命的成长，不是靠奇迹的出现，而是坚持到底。与我所有亲爱的朋友共勉之。